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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春天

作者:洪卫国(泗阳县裴圩中学校长) 发布时间:2016/02/23

2016年2月4日,立春。

几近傍晚,致公党江苏省社会服务专委会主任、江苏省农科院畜牧研究所副所长施振旦,致公党江苏省委社会服务处处长徐放,江苏凌云国际货运公司执行董事沈文龙,致公党员龚静、陈鸥等一行6人如约把肖倩从南京送了回来。

冬日的夕阳这一天如此美丽,晖映乡村树梢,晖映洪泽湖广袤的原野,恣意流泻的霞光,安静又祥和。

虽然仅仅十天的南京行,但此时再见到的肖倩,仿佛是换了个人了:笑意盈盈、一如春风拂面,举止大方而又多了一份人生自信。

肖家原本冷清的院子,因致公党员们春节送肖倩回家,顿时热闹起来。

前来的党员们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以及肖倩去南京补习由致公党员为其置办的新被子、毛毯,鱼贯送入肖家。徐处长还特别代表专委会众多党员,将春节的慰问金交给了肖奶奶。

施所长和肖家三口围拢在一起攀谈着,嘘寒问暖,并表示:即便肖倩如愿考入高中,也不是这个“微服”项目的终点,他将个人出资,再帮肖倩圆个梦,即:带肖倩去贵州毕节看看曾经养育过她母亲的那一方明净的山水,去看看一直念想着她却从不曾见过面的外婆和始终疼爱她的小姨。

肖倩那个智障的哥哥也似乎长了精神,乐呵呵地跑里跑外,合影时,还高兴地翘起了大拇指。

我得空和肖倩聊起了此次南京之行。她难掩眉宇间的喜悦,如数家珍般地说起了这十天来的开眼界、感悟与收获,还特地从箱子里翻出了她的日记递给了我。

我细细咀嚼着一行行娟秀的文字,一种久违了的感动频频来袭。这本日记如此珍贵,仿佛让我更清晰地看见了致公党员们为肖倩,在这段岁末的寒风里奔走的劳碌与热情;更听见了肖倩与命运抗争的不渝决心和嘹亮的呐喊。

现照录肖倩的一则日记如下:

“灯火阑珊,建安繁华。下弦,长空欲坠。

今天是补习的第九天。洪总又过来看我了,依旧款款箴言,句句锥心,但看着他殷切的笑容,我却有几分失神。因为,我不是资质最高的,更不是能力最强的,可是,为什么洪总、徐叔叔、龚阿姨还会如此周到、细致地关照我呢?他们说,是想帮助我改变命运。那么,我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背负我爱的和爱我的人无畏前行,凭着自己的冲劲,去创造一片辉煌的天空 。”

“还剩最后一天,补习就要结束了。我是超不忍心说出来的。几分愁绪袭上心头,好舍不得和我一起住的濮阳老师、还有吴宝林老师、张超老师、闵官虎老师、陈亚老师、殷俊霞老师以及焦丽曼老师,谢谢你们让我受益匪浅。如果有缘,终会再相见。我更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让我这个乡下妹子有了永生难忘的一段宝贵回忆。我不愿说太多感激的话,如果要说又何止这短短数行?爱你,南京,生命中到达的第一个大城市。有你,我的人生注定精彩,有大家的无私帮助,将是我的宝贵财富与力量,我的未来注定别有洞天。”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也许之于常人,这只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但肖倩,一个家庭极度贫困,连县城都难得去的农村女孩,岂敢有这般奢望?

所以,当某天,江苏南京永创教育集团总经理洪智强表达出要资助肖倩到南京进行为期10天的“游学”时,我禁不住要为他这份悲悯苍生、扶贫济困的博爱情怀鼓掌、喝彩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是所有人的必然历练。因此,不难想象,此次南京行对肖倩意味着什么?

算起来,因为肖倩,我和致公党结缘仅一载有余,且近距离接触也不是很多。但他们的大爱与善举,竟一次次地涤荡着我的灵魂。还记得,某次吃饭时,徐放处长即席说了一段电影《宝莲灯》的片尾歌词,还掏出手机点击了播放:

“拨开天空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我只会用行动表示。”

当情歌王子张信哲那高亢、深情的旋律,在十天前于裴圩镇送肖倩去南京的小店里悠扬弥散开来时,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了,眼底也潮湿了。

都说“言为心之声”,更可贵的是,徐处长还是个“行胜于言”的人。

10天前,即2016年1月24日,大雪初霁,泗阳最低气温-13℃,西北风5-6级,阵风7级。这一天气象部门早已有预报,而且有关部门还通过媒体广泛发布了道路结冰橙色预警。可是这一天,也正是徐处长和我与肖家约定的接肖倩赴南京日子。我曾揣测,遭遇了这般30年一遇的极寒天气,徐处长等致公党员们会不会知难而退,另择时日?可是,清晨7:06,我竟在“为肖倩”群里看到了他们发布的一条短信:“已出发,带着满满的心。”我确实怔住了,迅疾地撩开窗帘,但见白雪皑皑,冰棱倒挂。

我不愿去想冰天雪天里高速路上的种种,却也不自主地生出些许担心来。及至从李口下了高速,已开车3个多小时的龚经理打来了将到裴镇的电话,我悬浮的心此刻似乎才有了着落、才有了踏实。她轻松地说着一路的行程,言语间阳光普照,没有冰冻,也无雪寒。

其实,致公党员们每一个都像徐处长一样,在用行动拨开天空乌云、为爱心翻山越岭,播洒着人间真情。单这十天时间,我每天都关注“为肖倩”微信群里的照片或视频,感同身受心往同行。

洪智强总经理先后3次前往江宁教学点探望肖倩,鼓励她要树立信心,攻坚克难,强化优势,补齐“短板”。

徐放处长于肖倩南京行的最后一晚亲自做“导游”,与龚经理、沈文龙总经理、陈鸥老师等一起带着肖倩感受十朝古都的夫子庙、乌衣巷,亲近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拜谒中山陵等等,体味历史的沧桑与改革开放今天的繁华。

龚静还像个暖心妈妈,接肖倩回家住了一宿,并于次日6:30起身,亲手为她做早点鲜美的小馄饨。

我发现,照片或视频里的肖倩,最通常的表情就是笑,笑得那么开心,那么通透,笑得你似乎也被感染了,也想跟着笑。尽管,这个冬天对于她仍是苦寒的。

说实在地,很多时候,我着实为肖倩感到庆幸。因为,我曾经和同事聊过,以肖家的困境,如果没有致公党员们的助力,她即便考上了高中,也可能会因贫辍学。所以,肖倩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不甘命苦,不惧磨难,现在的她已愈发懂事与争气了。

想起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亲历的。

1月24日那天,我陪徐处长一行3人在裴圩集镇上吃午饭,肖倩也在座。临尾,肖倩端着水杯站起,郑重其事地对着徐处长说了一段话:

从记事起,爸爸就对我说,我像一颗太阳,任务是能够升上高空。在没有遇见你们之前,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实现这个愿望,但是遇见了你们,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会在最高的地方绽放最耀眼的光芒……

我惊愕地瞪大眼睛,愣在一旁。

因为,平素,印象里的肖倩寡言少语,谁料到她竟在这样的场合,面对师长即兴地说出这番感人肺腑的话?

但我更愿意相信:致公党员们播下只是一粒阳光的种子,终有一天,会在肖倩心中,灿烂成海。

另一件事是听讲的。是去南京前,肖倩和她小姨之间的一段对话:

——要不咱们考虑一下不参加补课了,路远,天气又冷,会很艰苦的。

——小姨,只要有利于学习,我不怕吃苦。

由此,我想起一句话:有一种美好,能穿越黑暗,它的名字叫坚强。肖倩,好样的!

这是一个普通的365天之一。这一天的记忆属于肖家,属于回家的肖倩。

袅袅的炊烟,已在远村近树间慢慢升腾,四下缭绕。

施所长、徐处长拉着肖家人的手又一次辞别,又一次走出了院门,但又走走、停停,似乎还在叮嘱些什么。

返程的车子启动了,发出清脆的轰鸣。

只是征途漫漫,车流如织,何时才能够抵达数百里外的南京?不舍的我唯有伫立在料峭的风里,长天凝望,双手合十,祈愿平安与顺利。

隐隐地,我再次想起了肖倩日记里的一个句子:春嫩不惧寒,于蝶舞翩跹处,我自铿锵。

这是何等豪迈的宣言!

是啊,雪消门外千山绿,花发江边二月晴。春临大地了,花开烂漫之日还会远吗?